Wednesday, July 20, 2011

在胶垢处交媾

蹲在某个局促的女厕所,环看四壁——也就是后墙、前门、两边的挡板或者一边挡板一边墙——于此平面,必可见至少一个不大的方形透明薄膜,上有“OPEN”字样,或干脆什么字也没有。这无疑是往昔有缘同来此狭厕的女士们在打开十包一张的纸巾时不慎用力过猛的产物——封住纸巾包装的粘性薄塑料被扯了下来,丢不开弹不掉,只好贴在门上。

这里有三点需要详细说明。第一,我们通常如何处理粘在手上的东西?透明胶,是随手贴在在桌边暂存;双面胶,大概是用另一只手将胶带一捏就可脱手;鼻屎或者类似让人不快的物体,方法就五花八门了。那么,如何处理纸巾粘胶?首先这是一个鸡肋,在扯掉之后没有谁会把它缝回去;其次,这不仅不算是让人不快的物体,而且可以说轻薄、隐形,随手一丢绝不会显得丢人;第三,设想此时左手拿着纸,右手拿着这片胶,总不可能把纸丢下,再用左手来帮助右手摆脱胶吧?因此,很有可能是扯下来之后,也没多想就随手贴在了门上或者墙上。

第二,女士们为何如此着急、如此大力?我们经常想象的,是进厕所急急忙忙,出厕所轻轻松;尿也尿完了,拉也拉完了,开纸巾急个啥,非要双指取其天灵盖吗?其实,进厕所轻轻松松,出厕所急急忙忙的情况还是很好想象的:进厕所是只想随便解决一下,不料感觉来了,时间太久了,厕外之约已迟了、铃声已敲响了,自然赶紧拿出纸,草草结尾,急奔出厕。而且,有些胶是颇紧的,乍一扯竟打不开——一时间,苦于无纸、困于厕所的种种尴尬涌上脑际——能不急吗,于是猛力一扯、刺啦一声,居然甚是欣喜。至于蹲得无聊撕东西贴墙和专门有撕纸巾粘胶贴墙的癖好的人,我们就不讨论了。

第三,让笔者也很困扰的,就是为何后墙上也有贴此塑料膜?众所周知,蹲厕所都是脸朝前的,垃圾桶都是靠着后墙的。就算有习惯与众不同,偏要脸朝后墙者,必会因为有过在门锁不牢的厕所方便时忽然有人从后开门的经历而放弃这一怪癖——脸朝前才能在外人推门时及时抵住。由此观之,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在蹲着的时候,忽然把手往后一伸,把纸巾粘胶贴在她自己根本看不见的后墙上——天知道这个那里是不是正有一只丑恶的虫子在等着你的手呢。因此,笔者有了一个推论:这些塑料并不一定是在当事人蹲着的时候被贴上去的——也就是说,有人在女厕所里站着,做了什么,然后拿纸巾出来,把那片塑料扯掉,贴在后墙上。这一推论势必引发一些现代化的构想——毕竟,就算厕所为排泄而设,人们却不必将厕所只视为一个排泄的场所。

就此,我们可以暂且先止于那片塑料开展讨论。因为贴的动作多半是匆忙的(也就是说排除闲得无聊和专有此癖的人),粘性部位往往不能和墙面或者门板完美贴合,这就导致它落下了容易脱落的病根,迟早如同浇上碱液的植物一样瘫软、飘落;而我们在括号里排除的这两类人所贴,就显得平整、美观,在胶与墙之间近乎形成真空,因此不易脱落,持久坚挺——能够被我们发现的,大概就属这一类了。

而这篇文章的中心,诚如标题所说——假如我们认为,之前已经暗示过“交媾”或者类似的话——应该是“胶垢”,也就是纸巾粘胶脱落后,墙面或者门板上那块有了粘性的区域所沾染的灰尘。其实,若不论这个话题所涉及的场所算不上厅堂的话,这完全可以作为一个非常主旋律的论据:透明胶膜好比溺爱,虽然贴上去的时候,可以保护背后的墙面不受灰尘侵扰,显得比周围都要干净,但是一旦脱落——终会脱落——之后,这片区域就很更加容易附着灰尘,显得比周围都要脏了——我们若在厕所墙面上看到格外黑润的一块,或许就有一部分正源于此。但是在我眼里,胶垢的魅力在灰尘于此安家落户之前的隐形阶段——谁也不会知道,这偌大的墙面上,哪一个部位是粘乎乎的,而粘乎乎的原因又是什么——只有手贱的人最能体会。

而交媾的部分,是否需要继续扩延呢?首先,我认为出门在外,厕所实在是人解决欲望的天然场所——不管是一人还是多人。而且,我曾经与高中同学讨论过,如果女生对在厕所中亲热很感兴趣,男生是要把她带到男厕所,还是跟着她去女厕所?最后的结论是男厕。不管怎么说,在这一领域,同志恋人实在是具有先天的优势。而厕所、人、纸巾所组成的这一幕,实在是太微妙了,其中的细节绝不仅仅是胶垢而已。但我的敏感到此为止了,暂且随我尽情想象:在胶垢处交媾。

1 comment:

  1. 您好!一个有趣的网站。我很高兴在这里参观。

    ReplyDele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