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August 31, 2012

迎春花



一句话就可以叙述:连日大雨,教学楼最高层五楼的栏杆正中,挂着一把黄色的雨伞,像一朵迎春花。

当然还有一些细节。雨伞挂在天井的护栏上,当然也可以看作是走廊的扶手。这是一个四方天井,从我通常走的楼梯上楼,正是在雨伞的对面,因此我可以看到一个对称图形。有如此艳丽的颜色在对称轴上,自然是令人印象深刻。在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里,我每次观察几乎都可以看到那把雨伞,只有少数几次不在;而雨伞的位置、挂的姿态从来没有变过。雨伞的配色是非常成功的,至少凭我对色彩的分辨能力,和一朵普通迎春花的颜色没有任何差别。

这个时候可以出现一句常见台词了:我感觉到我必须把这件事写下来。我当然不会高度美化这一行为,这从来不是我的工作。但我太爱这个颜色了——我是在多次观察这把雨伞中逐渐认识到这一点的。其原因我说不清楚,与迎春花、雨伞自然是有关联,但更重要的还有许多美好的联想:这个颜色穿在一个小女孩身上会多么漂亮!

不得不感谢这把雨伞——从前,我大概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颜色不仅仅是属于迎春花的。这毕竟只是一个颜色,可以出现在调色盘里,可以出现在照片里,更可以用取色工具轻轻一点,存在于RGB码中。但如果在一个人身上的话,我难以想象除了小女孩以外,谁可以承担起这样的纯净——我爱的无非是这个联想罢了。

这种冲动无疑是长期存在于我的身体中的,我相信我也不是唯一一个——我随时愿意用几万字来描述一个小女孩的形象以及她在我心中唤起的感觉。我的重点在于,这种感觉非常稳定,强度适中,既不会危险到让我疯狂的地步,也从来没有淡化。随时随地,我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到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小女孩翩翩起舞的画面。一朵迎春花或者一个穿黄裙子的小女孩,我决不能称之为“忙碌生活中的一点放松”,也无法产生与性有关的联想;我不是艺术家,不能把我的感觉画下来,不能为此写一首诗或一首歌——这种冲动对我来说简直一无是处,我对它也无计可施。我有时真想抱怨,美,许多美的东西,居然可以单纯地存在,以一种几乎令人厌烦的方式盘踞于人的意识之中,以一个念头的形式定期无言地声明其影响力——根本无法抗拒,让人别无选择地与其共生,永远不能彻底地过所谓“化外之人”的生活。

哲人或许要说,我现在所感受到的定义了我的存在,要将迎春花的颜色和我绑定在一起,我也只能接受了。我身边必定有很多人看到了那把雨伞,他们并没有觉得必须要把这件事写下来:这在大多数人无意识的情况下创造了一种差异,终归是可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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